【明報專訊】一位七十歲女士，患糖尿病，正服藥，兩年來腳跟、膝蓋、拇指、腳趾公均痛楚，右手肘亦常有針刺感覺。檢驗包括類風濕指數皆正常。她怕冷、容易累，可入睡，但易醒有噩夢。經過其他中醫診治一年，腳部沒那麼冷，但關節肌肉痛楚沒得到改善。肚瀉每月一次及耳鳴現象出現了一年。來診所求診時，見她面容扭緊，就像扭毛巾似的，脾氣好，容易累，其他證候不多，只有脈象滑及舌腫。治療主要用平肝、調補、舒筋的方法，每個月均有不錯的進展。兩個月後，除膝蓋有些微痺痛之外，其他包括睡眠、耳鳴也全好了。
筋腱緊扣引起肝氣不和
跟我進行臨牀學習的醫師問，中醫斷症是什麼？我回答主要是中醫所說的肝主筋，肝氣影響筋帶扭緊。學生又問，為何病者肝臟的證和脈不多見呢？脾氣好，肝氣盛的人應該有的證候她都沒有。答，中醫認為肝主筋，在見肝氣盛或肝鬱的時候會牽連的筋帶；但是很多中醫見筋腱病症反而常忽略了肝證診斷，可能因此於她未能完全治理好。雖然她肝氣證脈現象不多，但她面容扭緊、聲粗氣獷，顯然是筋腱緊扣引起肝氣不和，用平肝舒筋就可整體治好，若其他醫師不兼治肝氣則做不到。
其實看病診症的時間，多點醫學知識有幫助，診症筋腱時候西醫學有很多點子，中醫學診斷筋腱有很多長處，診斷整體及各部都會更加詳盡。
我從西醫處也得到其他體會。中醫脈證中，有「數脈」，普通定義就是脈來快速，一息（編按：一呼一吸之間）五至以上。這個數脈有虛、有實，主要見於熱證。這樣看來，數脈即心跳快的意思，應該容易把握診斷。但是很多年前一次老師替我把脈的時候說，我右脈數，左脈不數，嚇了我一跳。心跳快左右可以有分別嗎？經很多年慢慢的鑽研求證，加上在臨牀體會後，對數脈的手感診斷清楚了。從而藉多點醫學知識更使我有新的領悟。
「數脈」不止心跳快
其實休息時心跳的速度，在血壓高的病人有特別意義；心跳每分鐘高於80，多是代表病人心身狀態影響着血壓，這類心跳並不是中醫說的熱證。只是像一個人急忙地到達一個地方，心跳未能平復，因此並不是熱證。普通人經過一段時間，心跳會平復過來。那些久而未平復的脈可說是「急脈」或速脈，就是急迫未平復的意思。
那麼中醫的「數脈」的定義，必須要有新的體會，不只是心跳快速。其實數脈也有這樣論述之定義︰就是脈來去急促，可說是脈的形象來去的時候感覺撞手較明顯。於是在脈速之時，應有不同診斷，分為急脈與數脈，前者只是快速，代表不平復，後者之脈則有撞手感覺，代表熱證。
文：余秋良（香港醫學專科學院院士、浸會大學中醫藥學院榮譽教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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